“您先别急嘛!”主任离开椅子,坐到炕沿上,和母亲之间隔着那孩子,挺神秘地说,“是因为这孩子呀!人家问志松,他到底结没结过婚,他说没有。那么人家当然就要问这孩子是哪来的啦,他说是替别人抚养的。人家又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呀,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还要以父子关系跟这孩子同时落户!抚养,也得有个什么手续呀,人家再追问这孩子的父母都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为什么要他抚养这孩子,他都说不出个四五六来,还嫌人家追问得多了,对人家发脾气。志松这孩子小时候可没什么脾气呀,怎么返城回来变得脾气大极了呢?人家也生气了,说不弄清楚这孩子的来历,连他自己的户口也不给落!”
母亲一时发起怔来。
主任瞅着那孩子,心直口快地说:“我看呀,这孩子八成就是你们志松自己的!您瞧瞧,脸盘多像他,还有那高鼻梁!这几年,上山下乡的知青中,没结婚就生下了孩子的不少,也算不了什么太丢人的事儿。志松要是舍不得这孩子呢,就该对人家客气着点,我再替他通融几句,写个书面儿检讨什么的,也就一块落上了!志松他要是舍得了这孩子呢,我倒有个主意,不算两全其美吧,也算个好主意。前街老张两口子,结婚五年多了,想要孩子都快想急眼了,却整不出个孩子,我看这孩子长得怪体面的,莫如趁不懂事儿送给了他们。当然不能白给的,五百六百的他们还拿得出。你们家正在困难的关头,也能接济一阵子。再者,志松拖着个孩子,将来找对象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