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终日奔波乃至夜间也要出发几次,嗅的是血腥和火药气,看的是断肢破腹的尸体,只要有几分钟的时间,抓到了任何纸笔,他就写”[1]的骆宾基,能选中报告文学这一艺术样式,除了时代要求、战争形势、文体特点等因素外,一种初临战场的人常会产生的“慌忙不安”情绪和瞬息万变的印象,更促成了他对报告文学的倾向性。
骆宾基第一篇报告文学《救护车里的血》,一开篇便生动逼真地记录下作者当时的印象:救护车飞奔,“插在车厢前的红十字旗,也激愤般抖摆不止,惊讶的眼光、窥探的眼光,一排一排,闪过去了,随着喇叭连续不断地鸣,像海船样,车子劈开人群的波浪,而在车过后,人们重又拥到了一起,三五成堆”。短促的语句、匆忙的修辞、跳跃的句法,既真实传达出作者当时骚乱不安、兴奋紧张的心理活动,又传神入画地描绘出一幅幅近于电影蒙太奇的画面,再现了战场上下扣人心弦的紧张气氛。《我有右胳膊就行》《在夜的交通线上》和《拿枪去》也是如此,特别是《一星期零一天》几乎到处都是作者带有浓重主观情绪的直觉描写和瞬间感觉、急促印象的真实记录,这些看上去有些粗糙,甚至语法不顺的语句,是作者对战争场景进行大刀阔斧式的横向描绘的结果,也是骆宾基无暇坐下来精雕细刻并做高质量艺术加工而导致的巧夺天工之妙!